费墨说／萧元大案中隐秘的角落及那些失窃的国宝之二

费墨说／萧元大案中隐秘的角落及那些失窃的国宝之二
大家好，我是费墨，炎炎夏日，又与大家见面，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今天我们先说一案，再附加一件失窃国宝文物的点评。
今天说的这个文物失窃案，里面的许多环节用句网络语，那叫细思极恐，细思量会令人脊背发冷，全当是仲夏夜为您祛暑纳凉。
这个案子就是，广州美院图书馆馆藏书画失窃案，时间回到2014年春天，中国大陆及香港各大拍卖行的春季拍卖会是如火如荼，大概从2010-2016年，这期间中国民间艺术品收藏热度高涨，一方面是文化需求和投资市场的需求，其实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市场就是雅贿。特别是中国书画市场火爆异常，许多名家大师的作品价格都是反着跟斗的飞涨。在香港某家著名拍卖行的中国书画拍卖专场几幅盖有广州美院收藏印章的作品，引起了一位收藏家的注意。广州美院收藏的书画原则上是不可能出现在拍卖会上的，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作品是赝品假货，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广州美院的藏品失窃了。这位收藏家依据自己的经验，认定这些作品确为真迹，于是立即报警。
我们说过这类的案件侦破起来其实并不困难，很快就查实了作案人---广州美院图书馆馆长萧元。萧元---中国当代文化界一位真真切切的大才子，在2014年5月6日这一天在家中被捕，沦为了阶下囚。萧元，湖南宁远人，1957年11月出生。1987年从武汉大学哲学系毕业。1988年起历任湖南人民出版社政治理论室副主任，湖南文艺出版社小说室副主任、主任；1998年至2002年任《芙蓉》杂志主编。萧元曾出版多本美术史论著，有《莫奈》（与人合作）、《书法美学史》、《做壹年——谢德庆行为艺术》等。2002年10月从《芙蓉》主编、编审任上调往广州美术学院，任该院图书馆馆长、美术研究所研究员和硕士生导师。
他从1988年开始发表文学评论，已出版的文学评论集有《王朔再批判》《自言自语——萧元文学评论选集》《文艺湘军百家文库·萧元卷》。2001年开始以“北方”为笔名发表小说，已出版的小说集有《谁比谁美丽》《四如意》《一天一日》。曾获“湖南省第九届青年文学奖”、“湖南省第一届当代文学评论奖”。他曾经策划出版并担任责编的图书曾获中宣部“第七届五个一工程奖”、“第六届全国优秀外国文学图书奖一等奖”、“第六届国家图书奖荣誉奖”。在萧元出版的作品中，以美术史类的论著，成就最为突出，他的作品《莫奈》；《书法美学史》；以及《王朔再批判》我是读过的。读他写的《莫奈》；《书法美学史》，字里行间无不充斥着灵性，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他的才华横溢。而他的《王朔再批判》则感受到他的犀利和真诚。
从一位才华横溢的文化人，和一名窃贼，这之间似乎有着一个巨大的鸿沟。但人性中天生的贪欲不能被有效的抑制，天使与魔鬼之间的距离也不过是一步之遥。今天我们无法推测萧元第一次作案时的心态，或许就是用孔乙己“文人窃书不能算偷“来安慰甚至激励自己的吧。萧元自2002年10月到2010年6月任广州美术学院图书馆馆长期间，监守自盗，利用职务之便，伪造名画，窃取真品委托拍卖公司转卖。萧元作为馆长，拥有书画库房三道门中两道门的钥匙，而据萧元后来交代，第三道门基本就从来没锁过，混乱的管理，给了萧元可乘之机，他往往趁周末进入藏画库，选择字画带回家，临摹好后，再把假画放回原来的位置，把真品留下，这就叫偷梁换柱。
经侦查初步认定，2004年3月到2006年期间，萧元共调包张大千、齐白石等书画家的143幅书画作品，将其中125幅作品委托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和浙江一通拍卖有限公司拍卖，成交价总计人民币3470.87万元，并用拍卖的赃款购置8处房产2辆汽车。2014年5月6日，萧元在自己住处被捕时，检方在其家中搜出18幅尚未卖出的作品，经鉴定估价约为7681.7万元，以及枪支5支、子弹270发。总的说来萧元的作案手段并不复杂，首先就是利用职务的便利，监守自盗，先到处真迹，然后利用自己的美术功力临摹作假，再把赝品充当真迹放回原处。萧元具备一定的书画功力，其实书画造假并不像一般人想象的那么难，如果没有真迹，只凭记忆和想象来完成一件赝品的创作确实并不容易。但有了真迹借助一些工具完成赝品的复制，并不是技术含量很高的事情，借助于灯箱，幻灯机等工具，有一些书画功底的人都有能力完成。
萧元一案在审理过程中，萧元本人于2016年12月23日死亡。依照刑事诉讼法的规定，广州中院裁定本案终止审理。下面我们来解析一下这个案件的许多可疑之处：通过官方公布的资料，我们来分析一下萧元的作案时间，萧元事发是在2014年4月，官方公布时间表明，作案时间是在2003年至2006年。作案直到2006年的原因，也很简单，是因为书画的保管权利从美院图书馆转给了美院的美术馆。短短三年时间就能“借出”、“临摹”、调包大师作品143幅(143幅为检方数字，这个数字萧元本人并没有完全认可)，平均大约是每周就临摹调包一幅作品。这种密集程度相当恐怖，即便是萧元有能力完成临摹程序，那书画的装裱和适当的做旧等工序又如何完成，所以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个数字的真实性。
既然这个数字值得怀疑，那问题就来了，这些存在于库房中被认定为赝品的书画作品，如果不是萧元所为，那这背后是否还隐藏着其他的作案人呢？其实在萧元的供词中，他也提到了两个细节，第一他供述在其接任图书馆馆长后，第一时间就发现一些馆藏书画已经被被人调包。第二，案发后，当检察机关让他辨识那些他自己创作的赝品时，萧元称，他创作的部分赝品又被别人当真迹再次调包了。想想是不是有些脊背发凉，也就是说在萧元之前有人为之，在其之后有人随之，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有些人至今依旧躲藏在隐蔽的角落里，逍遥法外，而且最终落在广州美院的藏品中竟然有一些为依据赝品创作的赝品。
有了以上两点，所带来的另一个恶果，思虑起来是由其的可怕。
大师真品被调包——学院师生不知情继续信以为真，对作品观摩、学习——受到临摹者的误导——因为事发在高等美院，可怕的不仅是一幅作品的真伪好坏问题，而是一种艺术观念无形中被偷梁换柱、像病毒一样摧毁美学架构。而传播者和受众并不自知，他们都以为自己看到的是真家伙，传播的是真美学，而实际上却是受到了赝品甚至是赝品中的赝品的误导，这才是最最可怕的事情。案件中另外一个问题也非常突出，那就是案件涉及作品的评估以及这些鉴定师令人啼笑皆非的表现有一个数据比对很值得玩味，萧元出手的125幅作品，二级市场拍卖总价为3000多万元，而剩余的18幅作品，却被估价为7000多万元。一般来说，艺术品在二级市场上的成交价，是所有成交价中最高级别的，18幅作品检方委托估价居然是125幅作品拍卖价的一倍多，而那18幅中还有部分作品是拍卖公司认为是赝品的，尽管可能会有时间因素、尺幅因素的差异存在，但这种不对称仍然显得很蹊跷——平均算来，也就是那18幅作品中的单件是125幅作品中单件的6倍多。此案争论的焦点之一就是八大山人的《湖石双鸟》画作真假。这幅画作曾分别经广东省文物站和广东省文物鉴定委员会的两次鉴定，第一次鉴定时被鉴定为假画，第二次鉴定为真品，价值4500万元——5000万元。按照普通人的逻辑，广东省文物站和广东省文物鉴定委员会应该有两拨人分别参与了两次鉴定对不对？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在此次出庭作证的4位鉴定人中，有3位参与了前后两次鉴定，原来广东省文物站和广东省文物鉴定委员会是两块牌子一套人马？！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3位鉴定人得出自相矛盾、前后不一的结论呢？原来他们依据的是由广州美院提供的《中国古代书画图目》中收录了这幅画，鉴定人怎么就没有一点自己的专业判断呢，咋广州美院提供啥材料就做啥鉴定意见呢，你们就不能顾忌一点自己鉴定大师的尊严吗？更为可笑的事休庭期间，鉴定人更是直奔公诉人那对“台词”去了。

既然砖家们开出了4500万元——5000万元的价格鉴定，八大山人的真迹确实是相当的值钱。2015年春拍成功拍出了6幅八大山人的作品，总成交金额4900多万元，均价816万多元。而这一幅《湖石双鸟》却能以一敌六，那必然的是精品中的精品了，鉴定大师们总该给出有效的依据吧。另外这个案子中涉及的125幅名家书画作品通过国内著名大拍卖行拍出，这些被拍卖成交的作品，是否应该被追讨，是否还有机会回归广州美院，这些都是未知的悬案。最终萧元于2016年12月23日因病死亡，这个案件的审理戛然而止。说做人要厚道，不得不说萧元死的很厚道，他的死带走了这个案件中所有的不解之谜。萧元的人生以文化人的身份登场，以窃贼的身份谢幕。
我知道这个人的时候，他时任湖南大型文学刊物《芙蓉》主编，这份文学刊物是当时60后，70后文艺青年的挚爱，当时文坛上出现了一个“70后美女作家”现象，比如描述性爱的卫慧；身体作家木子美等人。高逼格的萧元，开创性地更化“重塑70后”，推出了一批当时还不为人所知的70后作家，一改此前由70后美女作家造成的奢靡文风。客观的讲他对中国当代文学和艺术史的研究都有着很大的贡献。斯人已逝，若有来生，愿萧元只为享乐于棋琴书画的纨绔子弟，好了这个案子给我们留下了无限玄机。下面我们还是要跳跃出来，来看看下面这件曾经失窃的国宝：
918开封博物馆失窃大案，有四件国家一级文物被盗，其中就有这块明弘治年间黄釉瓷盘，这件弘治黄釉磁盘：奢口；曲腹；圈足；高：4.3厘米，口径：21.7厘米；底径：13.6厘米。底足双蓝圈青花款识“大明弘治年制”双行楷书。弘治黄釉色彩淡泊而娇艳。世称“娇黄”，是历朝历代黄油中的最高水平。此器为江西景德镇官窑贡品，纳入内廷，历经明清两朝藏于北京紫荆城，后经故宫博物院调拨给开封博物馆。故宫博物院明清瓷器专家，耿宝昌先生是这样来叙述弘治黄油瓷器的：明朝各代黄釉的釉色，首推弘治器最佳，其黄色娇嫩，如鸡油一般；釉色光亮，似一泓清水。此时的釉色和釉面，较之成化的淡黄釉显得深厚；但比之后来正德的黄釉，则又浅淡适中。弘治黄釉超凡出众，堪称历朝历代黄釉瓷器的典范。
黄釉瓷器也是通过适量的铁为着色剂，通过对火焰温度的掌控而获得的颜色，温度控制要求极其严苛，只是在须臾之间偶的之色，因此显得特别珍贵。自明代已成为皇室釉色，到了清代黄色成为了皇家的专用色，因而黄色釉瓷器成为了皇家的专属，民间使用则是犯了僭越重罪。清宫档案记载，到乾隆年间，五爪龙纹瓷器，民间已经多见，全无僭越之忧，唯黄器不得流入民间。可见此器是黄袍加身，绝非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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