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故事／陪你走最後一哩路 安寧護理師幽谷伴行

「我只有一場人生，可是我在安寧療護裡面，參與了好多人各式各樣百態的人生。」花蓮門諾醫院的護理師陳祥如投入安寧療護18年，陪伴許多病人走過人生最後一程。親眼見到家屬的哀傷不捨，與病人自主權間的抉擇，令人揪心的過程，讓她在幽谷伴行中，深刻體悟到，如何學習好好告別的人生功課。

陳祥如經手的第一個個案是一名四十多歲的肺癌病患，由於病患堅持不接受藥物治療，專業和病人自主權的矛盾，對初出茅廬的護理師而言，著實是場震撼教育，她形容，「安寧療護如同幽谷伴行，Doing（治療）有的時候，不比Being（陪伴）重要。」

「安寧，好像就是在等死，這是常見的錯誤迷思。」花蓮門諾醫院安寧共照團隊的醫師陳翌真表示，部分家屬經常誤解安寧療護是消極作為，實際上，安寧療護其實是積極的治療手段，「臨終前的照護不見得是治癒，提升生活品質的緩和療護才是最好的作法。」

歌手吳昊恩的父親吳賢明2004年罹患肝癌，從治療階段到末期，輾轉接受安寧療護，「安寧病房替我們圓滿了很多事情，並不是只有我爸爸接受安寧療護，盤伴的家人都一起接受這樣的照護。」吳昊恩坦言，父親的治療情況不佳，陪伴的家人也籠罩在低氣壓當中，直到轉入安寧病房，一切都變得不一樣，「在安寧得陪伴下，死亡不再妖魔鬼怪化，可以直視也可以被承接。」

陳祥如正是當年照護吳昊恩父親的共照團隊成員之一，兩人因而結識。隔年，陳祥如的奶奶同樣因肝癌離世，「在醫院陪伴奶奶的那個當下，我才懂得安寧療護在做什麼，因為我終於踩進了跟其他家屬的同一雙鞋，走他們走的路。」因此，陳祥如深刻體悟，安寧療護必須兼顧身心靈多層面，共照團隊接觸的對象不只病人，也包括家屬。

「有些是父母對孩子的不能放手，也有是子女對長輩的無法放手。」陳祥如與門諾醫院的安寧共照團隊發現，親情的不捨，往往是病人和家屬間的牽絆，「一層一層剝開內心的感受，最中心的那個點就是捨不得，沒有辦法告別。」

陳祥如口中的「李阿姨」李素良育有兩子，大兒子在民國93年罹患癌症，97年離世。「兒子接受治療時對我說：『媽媽，萬一我怎樣，不要急救』，當時我很掙扎，如果放棄急救，為何還接受治療？」李素良回想起當年的母子對話，表情仍難掩悲傷；李素良說，歷經近兩年時間消化情緒，最後決定放手的關鍵是：「如果急救插管，兒子會很痛苦，只是讓家屬多看幾眼而已。」因此，她在醫生宣告兒子只有六個月的日子裡，讓兒子開車去完成夢想，而且還活了八個多月才離開，「他走得很安詳，我沒有後悔選擇安寧療護這條路。」母子間互相鼓勵，把握有限時間陪伴，在人生最後一段路，彼此好好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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